展览现场
在2000年到来之前，人们曾翘首期盼却又担忧惶恐：因为Y2K （即“ 电 脑 千 禧 年 千 年 虫 问 题 ”，简 称“千年虫”）作为一场全球范围的灾难，有着预言式排山倒海的破坏力。而在跨越千年的指针真正迈出那1 秒后，戏剧化的结果让人们瞬间松懈了神经，但那对未来的畅想与忧患并未在这一瞬后瓦解，而是转化为一种在世性的趣味：Y2K 变为一派视觉审美，释放我们对虚拟与现实之间张力的想象。
这种充满张力的想象，以及对早期未来主义的模仿，被称为复古未 来 主义（Retrofuturism）。这个 词 组 的出现，可追 溯 至1983年《纽约时报》的一则关于珠宝首饰的广告：“银色钢和光滑的灰色相连，带来复古未来感（silverized steel and sleek grey linked for a retro-futuristic look ）。”一场正在纽约艺术与设计博物馆（Museum of Arts and Design ，简称 MAD）进行的展览围绕千禧年当代首饰的复古未来主义展开，既是对21世纪网络文化的回应，也试图与千禧新一代产生共鸣与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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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个网络互连、媒介浸透（media-saturated）以及赛博格控制论的新时代，“新人类”匹配以新穿戴: 金属感、透明感、发光材质、LED 灯、电路图案成为了设计新宠，复古未来主义的当代首饰当然也取材自这些脉络。但作为与人体亲密接触的媒介，首饰与服饰不同在于，饰品更容易成为关键性点睛——即作为物件激发了设计者对人体新型器官的想象。以赛博格式的科幻未来作品中所提及的医学与生物技术来看，复古未来主义首饰设计的兴趣之一在于成为“新义体”，即对未来人类的生理结构的改造。
Hansel Tai作品《HYPER-RENAISSANCE》, 2017
戴毓辰（Hansel Tai）在“ 父亲的议题 ”（Daddy Issue ，2015）中创作了一个类似心脏的胸针：在物理心脏上方的发光体，如一个新的能量转化器，与人体的能量之间产生了某种互动性的转化。在“超级文艺复兴”（Hyper - Renaissance, 2017）这件作品中，他设计了一件披戴式的饰品，同时兼备了古老的图腾符号与技术的审美。Mallor yWeston则结合发光材质与矿物质设计了一个奇怪的椭圆形，好像科幻片中的启动仪器，或是神秘的发力马达。这些带有异次元功能的饰品，俨然成为了新人类的法器。对于机器的力量，尼采曾言“我们所用的写作工具参与了我们思想的形成。”这位哲学家曾一度因日益恶化的健康状态而放弃写作，但在他偶然获得了一台球形打字机后，便飞速完成了《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打字机不仅给尼采带来了肢体写作的便利，也刷新了他的思路与文风。在复古未来主义中，首饰作为身体的能力延伸，成为一种媒介，连接着物质躯体与虚拟数字之间的通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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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试图对人类进行改造，复古未来主义与千禧一代有更深层次的关联。展览主题“Non–Stick Nostalgia ”试图提炼这层关系：“Non – Stick”本意为“不粘”，为器皿涂层的功能性描述，将此形容放置“Nostalgia ”（乡 愁 、怀 旧）之前，是对逝去的黄金年代的非执着。对于千禧一代而言，科幻未来是他们的现在。他们充满好奇，无论是对内的自我探索还是对外优越的认同。他们偏爱饱和的色彩、URL/IRL的复合多元、习惯网络的过度分享，同时又更习惯依赖装置设备，这些都融合成他们瑰丽璀璨的自我陶醉——自我中心主义在此已是开放的中性命题，他们是个体、是“用户”、是赛博格，也是“外星人”。由此，复古未来主义的首饰是新人类的首饰，颜色更艳丽，塑形更大胆，像素化特质与摇摆不定的风格，完全脱离曾经首饰设计中金属与匠人的引力。
Hansel Tai的作品《父母》, 2015
Darja Popolitova放大了屏幕一代的思考。在“厄洛斯正在加载”（Eros loading ）系列中，他用习惯触摸屏幕的手指以同样的动作形态触摸首饰：不停滑动、点击、放大这些橡胶或金属制成的饰物。设备是否会给人以暧昧的回应？设计师想由此探讨我们日常所用的电子工具与人之间潜在的亲密关系，即通过穿戴或使用这些电子设备而生成的新身份。正如古神话中，水仙自恋（Narcissus）不是简单的爱上自我，而是自我的影射。就像网络用户痴迷自我在社交媒体中的营造的形象：那个用文字、照片和图形处理软件建造的另一个自我。触摸屏幕的指尖，是屏幕一代的爱神厄洛斯的表达方式。
93年的艺术家Simon Marsiglia的创作可视为另一种范式，充满即兴活力。他擅长在不同的生态位中寻求灵感刺激。他的作品像一个熔炉，融合了不同亚文化元素。“后工作社会饰品”（Post Work Society Ornaments, 2019）这个古怪的系列呈现的是对未来乌托邦式的幻想：即在一个充满猜忌不确定的时间维度中，工作是被禁止的。不能再继续工作的人们不得不借助美丽的饰品来建立自己的身份——这就像在自然界中发生的那样，动物用鲜艳的羽毛来装点自己。但这些高饱和色调的首饰实则是对继续工作的一种伪装。在“视频道 具 ”（Video Props）系列中，Marsiglia则将说唱音乐的歌词变成了饰物装置，这种变形是一种数字模拟。他同时制作了15段视频以呈现歌词的数字转化。
Darja Popolitova的作品《水仙》系列胸针，2017
这些乖张有趣，脑洞大开的首饰属于千禧一代。复古未来主义终将在推陈出新中否认自身，新临的技术将踏着曾经的猜想足迹义无反顾地前行，但当肉身难以企及或适应这种速度时，我们仍将需审视来路。这种乡愁，便是自性的显现。
“自性”这一概念取自荣格的分析心理学术语：人的精神或人格是有待成熟与发展的，但在此之前有一个整体的原型，这便是自性（self ）。自性要到“中年”后才能成型，象征统一完满。Y2K复古未来主义的青春，不仅是一代人的青春，也是智能时代的青春。伴随着信息技术的进一步发展，按照德国学者德里希· 基特勒（Friedrich Kittler）的思路，曾经执着的“人类学中心中的幻想 ”也将幻灭，我们应该做的，则是从机器的世界重新构建对人性的理解。
南方财经全媒体记者高慧超 实习生周国锐 佛山报道
今年以来，居高不下的黄金价格，开始让一些消费者望而却步。6月27日，上海金午盘价为543.06元/克，今年以来涨幅近13%。
与之相对应的是，2024年一季度，全国黄金首饰消费量183.92吨，同比下降3.00%。
黄金零售企业最先感受到了市场的降温。
6月13日，黄金珠宝零售头部品牌周大福披露了4月1日至5月31日未经审核的主要经营数据，报告期内，周大福零售值同比下降20.2%。其中中国内地零售值下降18.8%，占集团零售值87.7%。
与此同时，6月，周大福还对深圳厂区部分部门调整与重新规划，把深圳厂区部分生产部门迁往广东顺德厂区。
金饰销售承压，黄金产业链上下游受影响几何，黄金企业们又在如何应对？周大福生产部门迁至顺德是个别现象，还是会成大趋势？正致力打造千亿黄金珠宝产业集群的佛山顺德又将迎来哪些挑战与机遇？
带着这些问题，南方财经全媒体记者近日走访调研了大湾区黄金产业链数家企业、协会。
“除了金价高外，今年以来，经济下行压力增大，结婚率下降，都是影响消费者购买金饰的原因。”广东省黄金协会副会长朱志刚说。
此外，“打金热”日益兴起，也影响着消费者选择。
“品牌店黄金价格溢价太高，到银行购买金条再拿到金店去加工，这样既保真，每克还可以节省超过150元。”佛山一金饰爱好者黄晴说，她一月来已经在佛山的金店加工了两个貔貅，合计37克，加工费一共1000元，总计比在品牌店购买省了6000多元。
南方财经全媒体记者观察到，以6月27日为例，上海黄金交易所金午盘价为543.06元/克，而六福珠宝足金999价格已去到708元/克，每克价差164.94元。
受高金价影响，首饰金产业链上下游企业都在承压运行。
除了周大福外，一季度，周大生归母净利润3.41亿元，同比下降6.61%；同期，明牌珠宝归母净利润为2053.86万元，同比下降55.14%。
这也反映到了上游，佛山市顺德区伦教镇是大湾区黄金加工产业基地之一。“企业主营黄金镶嵌业务。虽然代加工企业并不承担材料成本，但金价上涨仍加大了企业垫资采购的资金压力。”伦教一黄金珠宝制造企业负责人说，此外，品牌客户金饰销售下滑也会减少代工订单，产业链各企业都会受到相应冲击。
虽然金饰销售暂时承压，但不少受访企业认为，中国消费者购金热情仍存，且目前黄金保值避险功能越发彰显，因此金饰销售支撑力仍在。
朱志刚说，面对销售压力，现在金企都积极从产品创新上寻找增长空间和突破口，比如做3D硬金等小克重金饰、推出新工艺金饰等。此外，金雅福集团品牌中心总经理肖莹洁还表示，随着消费升级以及90后乃至千禧一代逐渐成为黄金珠宝饰品的主力消费群体，金饰行业在产品设计和营销创新等方面的升级与革新也在加速。
以金雅福为例，其今年结合龙年“生肖热”，创新推出的龙系列黄金盲盒产品，受到了消费者的热捧，企业还开通了智慧金店，提供24小时黄金自助买卖服务。周大生今年首创荧光珐琅工艺，仅上线40天GMV就突破600万元。此外，国潮古法黄金、5G黄金也是今年市场消费热点。
南方财经全媒体记者近日走访佛山市南海区一金店了解到，目前打金店大多只能加工素圈或简约花纹的手镯、戒指等产品，受设备、人才等影响，3D硬金、珐琅镶嵌等复杂、创新工艺暂时难以实现。
文化赋能、跨界联名、绑定IP亦是黄金品牌和企业出圈的方法。周大福推出的盛世华彩传承系列，就借鉴了陕西历史博物馆藏品，在黄金饰品中添加唐代艺术元素。此外，周生生与泡泡玛特旗下IP之一的MOLLY联名、潮宏基与哆啦A梦联名等活动也让黄金这一品类走进年轻人视野。
6月5日，有关周大福深圳工厂“停工停产”消息冲上微博热搜榜，周大福回应深圳厂区部分生产部门迁往广东顺德厂区。不少业内人士猜测，这或与深圳厂成本太高有关。
受销售不佳影响，今年，降本增效成为了黄金珠宝企业的一致选择。周生生集团主席兼总经理周永成在近期举办的股东大会上表示，今年销售表现比预期差，会谨慎管理好黄金买卖，以减低风险。
“为降本，金企选择将制造板块迁到人力、地租等成本更低地方的可能性增加。对比深圳，广州番禺、佛山顺德等地成本明显更低，在如今形势下，其吸引力会更加明显。”朱志刚说，加之顺德黄金珠宝产业基础扎实，集聚了一批品牌企业，且周大福内地起家就在顺德，因此“回流”并不意外。
广东黄金珠宝制造业市场份额占全球50%、全国70%以上。其中深圳是全国最大、产业链条最完善的黄金珠宝产业集聚区。除此之外，广州番禺、佛山顺德也在黄金珠宝制造中占有“一席之地”。
然而，也有业内人士认为，周大福对顺德来说只是个例，因其本身在顺德就有根基。如今金企销售承压，会采取更加保守的方式发展，放缓增资扩产的步伐，搬迁也会更为慎重，原地减小规模才是最降本的做法，这对顺德向外招商引资反而是不利的。
据了解，周大福珠宝顺德工厂于1988年建厂，为香港珠宝业首次进入内地设厂。顺德区伦教镇聚集了周大福、周生生、金雅福等珠宝品牌，并有超百家金饰工坊，它们以替大品牌代工为主，全镇从业人员近2万名。
这些工坊均以中小劳动密集型企业为主，在如今黄金珠宝行业加快数字化、自动化升级以降本增效的当下，部分中低端加工企业发展正面临一定挑战。
伦教一黄金珠宝制造企业负责人认为，这对普工的影响或许较大，但对黄金珠宝工匠企业与人才不会产生多大影响。如今黄金产业正力拼“工艺创新”，经过数十年发展，顺德沉淀了大批优秀的黄金工匠人才，针对小批量、定制以及工艺复杂的高级珠宝制作，具有较强竞争优势。
佛山市顺德区郑敬诒职业技术学校首饰专业部部长吕平平也认为，未来黄金珠宝首饰个性化、定制化一定是发展趋势，因此对工匠人才的需求会与日俱增，“学校首饰专业共有中职学生600人，中高职贯通培养班人数超200人。从全国来看规模都算可观，近年来报名越发火爆。而首饰工匠人才培育具有时间长、投入大、门槛高等特点，顺德职教在这方面的积累对顺德黄金产业长远发展必有所助益。”
近两年来，佛山市、顺德区对黄金珠宝产业重视度持续加大，分别出台了促进黄金珠宝首饰产业发展扶持办法。与此同时，顺德还吸引了金雅福集团、臻选·珠宝生活空间、周六福在伦教联合打造金福盛黄金珠宝生态城，项目计划总投资逾300亿元，将打造为集黄金珠宝创新孵化、研发生产、产业配套等于一体的产业综合载体。
朱志刚建议，未来顺德政策可进一步提升针对性，完善黄金珠宝全产业链，如健全贵金属采购交易机制、持续创新黄金珠宝金融和知识产权产品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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