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风流的绅士,因生得一张好面孔,加上懂得博大众开心,沿街的那些淑女小姐们,无不为我倾倒着迷。我路过街道时,她们要么热情邀请我进去喝茶,和她们打情骂俏,要么偷偷打开一丝窗户,对我幸存少许烂漫的幻想。
我引以为豪在女人堆里玩转的能力,再加上我不时出入上流社会的晚宴,那些跳舞的姑娘更是着了魔似的打听我的身份。当然,我不轻易告诉她们我的身份,第一是为了让她们那不切实际幻想找到一个神秘的依据;第二是在现实生活中,我的财力远远抵不上我魅力的开支。
如果告诉那些狂热的姑娘们,她们英俊潇洒的爱慕对象是个小偷,她们会不会伤心落泪。我穿着旧睡衣坐在公寓的摇椅上,点着雪茄对着阳台吞云吐雾,想到这还是忍不住大声笑了出来。
最近生活有些拮据,我很少去赴酒会了。当有人问起我时,我只能耸耸肩,“我在忙于我的事业。”我说得没错,我的事业遭遇了下坡路,正在忙于寻找出路。
一日,我在江边散步,远离闹市区的繁华,我感到自在多了。此时电话响起,我眉头一皱,坏情绪就上来了。“里克,你最近还在游手好闲啊,我这都揭不开锅了。”面对这开场的无缘无故指责,我还是不得不压制住自己的怒火。电话那头的小伙子,是我的同伴。他叫科德,是个珠宝博物馆的职员。他懂得珍贵物品的所在,所以他负责销赃,而我懂得骗人,特别是女人。
“我还在寻找合适的目标。”我把声音压低,免得好管闲事的人听到。“尽快。我目前需要一笔大现金。”我把电话挂断,闷闷不乐坐在江边的长椅上,一阵从江面上刮来的风,带着少许是水汽浸过我胡子拉碴的脸庞。
一个女人的出现改变了我郁闷的心情。我眼神变得富有情趣的打量她。她年龄不大,大概二十来岁。穿着华美的长裙,裙上印有泰式风情的金线图案。她的年轻和活力的身躯紧紧裹住里头也让人不住的渴望。她靠在江边扶手上吹风,一回头就朝我这边望来,一看见她的面容,我就毫不犹豫确定了目标。她那张高档服装店广告纸上的模特面容,和白皙细嫩的皮肤,让我这个浏览了无数花丛的男人不住惊讶了一下,最主要的是,她戴着一条制作精美的钻石项链。
她朝我这个方向看了很久,我假装没注意到她,其实我是知道她在看着我。我用我迷人的微笑静静欣赏着江边美景。过了一会儿,我感觉不到那视线了,才回头继续观察她。她走近了一些,似乎刚才在边走边停,欣赏着同样的景色。
我打算先发制人,给她一场浪漫的邂逅。我摸了我有些乱糟糟的头发,把那些掉下了的碎发撇齐了,自信地朝她走去。
“这儿的景色真美。你也有同样的感受吗?”她很诧异,不过看到是一个英俊的男人在试图和她搭讪,她很快恢复了女子独有的温和。“是的。我第一次到这儿,就在这儿边走边停,欣赏了很久。”“啊,你是从哪个同样美丽的地方来的?”“谈不上美丽。不比这儿。甚至想起来,就觉得有些害怕。”我找到了机会,我安慰她。“人生能遇到那么多风景,看不到坏的怎么能轻易欣赏到美的呢。”
她点点头,看着我的眼睛炯炯有神。我陪她接着散步,说一些当地的美食和趣事,她很享受这样的聊天。我在昏暗的光线里,瞪大眼睛盯着她脖颈上那串闪闪发亮的项链。
“你这是个风趣的人。”我送她到下榻的酒店,那是一家装修金碧辉煌的大酒店。她和我分别时,还说了几句赞美的话,我也不住的称赞她,不过不是直接肤浅的赞美她。女人喜欢赞美,但是不喜欢不经过推敲编织的乏味赞美,有时候得经过大脑认真思考。
她有些依依不舍,我告诉她,只要她愿意,我可以再和她到江边散散步。她认真的点点头,然后迈着小步子走进酒店正面,穿着整洁服装的门童为她开了门。
我回到公寓,将外套一脱丢在了沙发上。我拿起手机打给科德,“我找到新目标了。”“别玩过头误了正事。”“那当然。这次可是大买卖。我还在看鱼有多肥美。”聊了几句后,我挂掉电话。我断定,这样的女人不仅富有,而且还未有伴侣,要不谁放心这样一位知性的美丽女子随意和一个潇洒英俊的男子谈笑风生。
我在房间里踱步,我得给我们之间制造一些催化剂,以加速我们的关系。灵光一现,我赶紧下楼去清洗我那沾满灰尘的复古款轿车。
第二天,我早早就在酒店附近的一家咖啡厅候着了。我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慢悠悠的吃着早餐。偶尔抬头观察斜对面的酒店大门,在寻找一位倩影。
功夫不负有心人。女子换了一身稍比昨晚朴素一点的服装,但仍然能把她的气质衬托出来,她缓慢走出门口,我推测她没什么急事。因为她走路步伐有些凌乱,时而踏实时而轻盈,表情有几分犹豫,这样富足的女子估计在思考要去哪打发无聊的时光。
我已付好钱,随时可以起身离开。我走到店外,坐上我那辆无数人称赞的轿车开向酒店。“我猜测,你肯定需要一个司机。”我摇下车窗,笑着看着她。“那你再猜,我还需要什么。”她没昨天那么拘谨,说话起来也俏皮了很多。“我再想想。这可有些难为我了,你需要一个能让你今天都快乐的人。”她笑起来露出两排好看的牙齿。
她上车后,我按照计划带她来到一片野花丛生的小山坡上。她看到五颜六色的花朵,整个人都变成了十来岁的少女,小心翼翼慢步在花丛里大声欢笑。
我让科德请假一天,提前帮我布置了一整套刷上白漆的长椅和桌子。我打开车厢拿出准备好的午餐,召唤她过来享用。期间我和她讲了许多笑话,每一个都能把她逗得开怀大笑。她变得信任我,拿我当朋友了,我说起话来,自然不用在那么辛苦的配合她的一举一动。
回去的路上,我在她的眼眸中找到许多值得利用的蛛丝马迹。她犹豫又鲜明,渴望又抑制,欢快又忧虑。我欣喜若狂,我可以直面展开我第二轮攻势了。
接下来的几个星期,我可谓是展开了猛烈的攻势。我把我知识库都榨干了,所有的招数都快用上了,她很快放下矜持,对我的追求给予了回应。
她留在我这里过夜。我们两个相依偎在床头。“你说,两人之间该不该有自己的秘密。”“在我看来,女人的独特魅力在于能维持自己的秘密。”“你真会说话。”她娇嗔一笑。“那我可是要坚持维持我自己的魅力呢。”“那你什么时候让我在你哪儿过夜。”她转向另一方向,似乎有些生气。“你不是才说女人要维持自己的秘密吗?”“你若不同意,我是会尊重你的。别生气了。”我顺势一搂,又把她给抱在怀抱中。这真让我苦恼。
我达不到目的地,原先追求的热情一下子给冷却了。我故找借口独自一个人去了乡村的一个私人酒吧。既然演戏就要演得逼真,我可不敢冒然在县城的娱乐城里晃荡。
我在酒吧里遇到了其他的姑娘,拿出了我的看家本事,疯玩了两日才回到县城里。
她一知道我回来,就匆匆赶到我的家中给我做了丰盛的菜肴,我那颗飘忽不定的心第一次感受到踏实。真是奇怪的感觉,我竟希望这个女人能长久居住于我的家中,等候我每天风尘仆仆的回到家中。
这是个要命的想法。晚餐过后,我趁她在阳台浇花,躲进洗手间接了个电话。“这单生意先别弄了。警察调查其他案子,牵扯出我们以前的勾当了。”“这哪行。我这次可是下了大血本,难道要看着它有去无归吗。”“我也不想。现在我自己也自身难保了。你赶紧买外省的机票,适时离开,到时再换个地方东山再起。”
我扫兴的挂掉电话,看着她在阳台静静浇花的背影,心里面一阵热浪流过。我到了这个年纪,有时候也会想试着过一下安定的生活。不过贼还在贼,再怎么换包装,我的本质就是不能得到安分度日机会。
她浇完花,看见我坐在沙发上发呆,放下喷壶,走到我身边坐下,双手环住我的脖子,脑袋靠在我肩膀上。
夜里,我翻来覆去睡不着。我还是需要那一笔钱,我可以自己去找卖家销赃。去到另外一个地方,所有的费用开支还是很庞大的。我和她的交往是很隐蔽的,我选择的约会地点都是很偏远且无人打扰。我和她交往是事情鲜有人知道。即便是捞不到珍珠项链之类东西,我至少也要弄点票子来花花。
我找了各种理由软磨硬泡,她终于答应我去她住的酒店住下。我往兜里放了一小瓶昏迷药,还特意买了一束玫瑰纪念这个特殊的日子。
我压低帽檐,戴着墨镜西装革履的站在酒店房间门前敲门,她打开门让我进去。我把帽子和眼镜往沙发上一放,环视了四周,和我想象的一样,屋内设施同样富丽堂皇。她摘下一对玛瑙耳环放进首饰盒里,然后锁进梳妆台的抽屉里。我奋力一瞄,看见抽屉了又很多大大小小的首饰盒,知道自己要发大财了。
她今晚话不多,收到我的玫瑰后把它放到玻璃瓶里,不急不慢的在摆弄。女人就是这样,爱摆弄花花草草。我今晚特别没有耐心,走过去把她拉入怀中亲了一口。这可是最后一别,我背对她拿起了倒好的香槟,在里头放了我事先准备的药,等它慢慢融入金色的液体中,我才端给她。
“我们今晚应该过一个不保留的夜晚。我应该坦诚相见,告诉你一个女人的秘密。”她开口说话,并没有把那杯香槟喝下,倒是我抿了一口。“当然。这是个激动人心的夜晚。”“我很喜欢珠宝,就像喜欢你一样。有时候我觉得你是我脖子上的一块闪耀动人的钻石,来衬托我的不计美貌的一切。我在想我是不是应该让你见到我的懦弱,直到你说了那句让我动人的话语,女人的魅力来源于维持一个秘密。我是多么感激你啊,可是••••••”
她说这些话的期间,我感到四肢无力,腿酸软难以支撑我的身体,我瘫坐在沙发上,借着最后一点力气依在茶几旁。我有气无力的说话,“你在酒里放了什么!”“一些能让你睡上很久的药物。”她转身在另外一张柜子堆起的杂志边上抽出一份报纸,摆在他面前。
那是一份旧报纸,报纸上面头条内容大体就是著名珠宝大亨在家中生病去世,其年轻的妻子继承了庞大的遗产。“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戴着的那条项链很漂亮对不对?那是我丈夫,也就是报纸上报道的珠宝大亨,第一次送我的礼物。他在自己经营的店里找不到合适项链送我。我忘不了他那天柔情的眼神,告诉我世界上还没有什么珠宝能够和我与之匹配。直到有一天,他在家中接见了一个年轻人,年轻人告诉他,他有一条举世无双的项链。后来我的丈夫在看到项链的时候,毫不犹豫的买下它送给我。不过,既然是绝世无双的,他为什么还能找出同样美丽的项链送过别人呢。”
“我设计了一个完美的手法杀害了我的丈夫,这样我就能和这些漂亮的珠宝与世共存了。到现在,我才意识到,珠宝并不美丽,美丽的是人类在里面倾注的爱。可是为什么!你把爱给了我,却又将它与别的女人分享,就像一串美得动人心魄的珍珠项链,扯开了就掉得满地都是,散落开了有什么好看的。”
我在乡村度过的那两日里,曾经误以为看到她的身影。我把花眼归结于喝高了,自信地满足于自己精心设计的骗局,可没想到事情却是一番景象。她偷偷跟踪我,回到酒店后,经历两难的抉择。她那一餐晚宴,是做了决定后对我的诀别警告。
我也有个没有机会说出来的秘密。我在端起香槟时犹豫了,我把香槟倒到旁边的大盆栽里,然后重新倒了一杯。最后,我选择了这个女人,而不是珠宝。她说得对,珠宝并不美丽,美丽的是人类倾注在里头的爱意。可是她却不知道,那个年轻人,第一次把抢来的项链销赃时,执意选择了这个女人,直到现在,那份爱在项链里绽放不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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